[同人][正劇向|藐烽雲中心] 解方 (挹天癒&藐烽雲)
2021/05/02 英國時間11:37 發於 三十六雨
解方
藐烽雲中心,挹天癒&藐烽雲
似乎連BL文都算不上(笑) 正劇無CP向 所以就拿掉了BL的分類/TAG
終究還是回來了。
結果,仍是獨自一人。他想著。
嗯,也許,還是兩人。
也許。
掌死之智,連自身生死的掌握都失敗了,還能掌他人生死嗎?
治玹天行至封鎖的祇脈大門之前,拖行著一個沉甸的巨大長盒。幸好現在已有功體之助,不但拖動如此巨物毫不費力,他亦能讓巨物之內的身軀不受任何晃動打擾。
傍晚時分,群雁紛飛各東西,遠方的荒原草木稀疏,染上一片昏紅。治玹天凝視著眼前那幾乎牢不可破的結界封印,在斷鴻聲裡,立盡斜陽。
解封之法,他之主已詳盡地寫在紙上,也刻在過目不忘的治玹天的腦海中。但此刻,治玹天再拿出了那幾頁紙,深吸一口氣,一行行地重新閱讀著。治玹天的腦中,出現挹天癒的聲音,是他之主唸著這些字。治玹天知道,即使如今功體強大的自己因為渴血已經有點暈眩,那終究也只是幻聽。
手一揚,馭天鋒化出。
治玹天知道自己不但無權觸碰這僅有歷代祇脈之主能夠掌有的象徵,此刻運使是更加踰越褻瀆了。
在結界緩緩移動、碎裂、崩解之時,只見那孤單的身影握緊了雙拳,微微顫抖著。
「本是應該由你,親自重啟。」
夕陽已然西下,月亮卻被積雲掩蔽,看來將是個無月之夜吧。闃靜無聲的黑暗中,治玹天點起了油燈,輕手輕腳地進入了深鎖許久的宮殿。託結界之護,宮內仍是乾淨無比、纖塵未染,像是這悠長歲月的封印從來不曾存在過。
治玹天行至井邊,打了一些水。
一滴水珠落到了他修長的指上。
水有記憶,它記得這一切曾發生過。
他又聽到挹天癒的聲音了。
內宮之中,治玹天進入祇脈之主專用的房間,將油燈置於桌上。
「吾之主,冒犯了。」
治玹天將挹天癒從那他不願稱之為棺材的長盒之中抱起。挹天癒睫羽低垂,朱唇微啟,靜靜地靠在自己的懷中。是他,怎可能不是他,卻仍是不像他──因為他之主,此生何時這麼乖巧溫順過了。
治玹天將挹天癒輕放到床上,擺正姿勢,亦將挹天癒的雙手交叉疊於胸前。
對著沉睡之姿的挹天癒,治玹天左手貼於右胸,右膝沉聲觸地,上身深躬。
「祇脈治玹天,在此迎接吾之主,鳴水非瀾挹天癒,榮歸故里。」
愈發暈眩的治玹天眨了眨眼,試圖讓一雙碧綠的瞳眸,在一片黑暗、唯有一點微弱的燈光之中,將眼前所有看得更清楚。
治玹天將桌子與椅子挪動到床邊,稍微撥動整理挹天癒的髮絲,詳端著他的面容。
「回到故鄉的感覺如何呢,吾之主?」
治玹天化出兩只高腳長杯,以及一具煮水的陶爐。
「吾知你對茶最是喜愛,但抱歉,今日,飲的既非酒、亦非茶。」
細火慢煮著清水,治玹天無語凝視著裊裊上升的白絲。
吾之主,你可還記得,咱們第一次的相會?
吾既沒有強大的武力,也沒有任何決心。祇脈故址封閉,失去了父母,失去了全族,無家可歸的吾一人獨存廣大的地宇之中,不知何去何從,庸碌惶惶,終日無為。吾不明白為何吾是唯一一個留下的人,為何上天不讓吾再早一刻趕回,把命元與一切都獻於你?吾不明白為何吾仍然存在在這世上呢?
吾想過回猂族找你相認,但無能無用的吾,不想讓你左右為難。在軍中,你不能差別對待你最後的祇脈子民。
所以吾總是遠望著你,直到那一夜。成為你的救贖,讓玄魁敇天成為了挹天癒,是吾從未料到之事,因吾並不特別、是可以被捨棄的,但玄魁敇天卻是無可替代的。
你的臉上滿是鮮血,但臉龐卻是已然慘白,血色全無。吾豁盡全力,用上吾知道的所有療術醫法,仍止不住你性命飛速地流失。吾之主,你可知吾當時慌亂到了何種地步嗎?
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,吾終於想起了那個古法。吾盡力讓即將死去的你盤坐起,與吾面對面對坐著。吾雙掌推向你的胸口,讓吾短短一生所習的功體,全數轉化為命元,傾釋於你。吾感覺吾身上猂族氣息隨之愈來愈淡,不久祇脈的氣息甚至完全消失了。
那是種奇異不可言語的感覺。內元散失的吾絲毫不感痛苦,亦不感空虛,反覺神識清明了起來。
原來吾是為了此刻而存在的。
以自己不同於他人的命運,為了玄魁敇天而存在。
那一夜,是玄魁敇天與藐烽雲的初次相會。吾之主,你亦成了吾的救贖,讓吾毅然決然走上了那條路。
吾知道你多次尋找那名救你的猂族少年,即使吾對你說過,不必回頭,有太多像吾這樣的人願為你付出一切。
而吾也絕不會以這樣更加無用之身被你找到。
吾來到苦境,在一次又一次的實戰磨練中,成為一名策謀者,成為指揮者,慢慢成為聞名天下的智者。也終於,吾之燈證升為紫證,使往後一切運作,倍加順利。
吾不曾修回功體。因為那夜,吾得知了你全身的傷況,而你除了傷上加傷之外、未來一定又會添上更多新創,吾須保有無武之身才能為你治療。
吾排下禘子之計,在五巔之嶽等到了你的前來。吾那時才完全確定,那手持長杖,改裝易容、藍袍藍髮之人便是你。接下來,吾與原皇確定了你已改名挹天癒,於青清一水澈定居行醫。
挹天癒與藐烽雲的初次相會,哈,雖然那時的吾,絲毫不承認你是挹天癒,而吾直到你離開以後,才總算知道吾也早在不知不覺中,慢慢因你成為了治玹天。
那場相會本就是吾所設計的。但是,第一次的發展就遠遠超乎吾意料之外。
一切皆是為了解除猂族體質之限,你即使不擅交際,也試圖去認識不少醫者。第一次的交會,在吾不著痕跡的引導之下,你與治者聊了許多關於體質的問題,並未察覺若是以「初次見面」來說,是有點交淺言深了。只是,你當然仍是略去了你在研究的是哪個族群。吾問你,為何如此關心「那個族群」?吾看向回答著的你,知道你是故作平淡。
多次來往以後,吾亦旁敲側擊地問你,既是為了「那個族群」的生存,是不是有別的方法,不一定要作為醫者研究,因那是個孤獨、也不知道能否成功的夢。
很多年以後,你才第一次讓吾碰觸你的身體。吾為你推脈治療,知你傷勢或緩或急,總是伴隨時間的流逝惡化。吾恨不得待在你的身側,每日為你治療。但你總是輕鬆帶過,仿若看透生死。
吾說過吾不會允許你下回失約。可是,最終吾還是目送著你閉上雙眼。
忽爾,厚雲移動。明月不諳離恨苦,斜光到曉穿朱戶。
灑入內室的清輝相映著茶爐的火光。治玹天將藥包放入自己的杯中,沖入熱水。
撲鼻而來的藥味中混雜著淡淡血味,他仰頭將之一飲而盡。自幼習醫的他也從來不曾飲過這麼苦的藥方。
這是遍覽群書的他亦找不到適當形容詞的苦。
為解除自有了猂族的那天起,便已存在的詛咒,果然必須如此之苦嗎。
這等滋味,與一切的苦痛相較,不知哪方才能稱為此生最苦呢?
治玹天閉目定神,運動真元,只感無數舒服的氣流散遍四肢百骸,不再暈眩,渴血的欲念不復存。
那解方之苦,也逐漸從喉間消失。
治玹天緩緩張眼站起,再度化出馭天鋒,放入挹天癒交叉在胸前的雙手之下。
雙唇微啟,卻哽咽在前,無法出聲。
物是人非事事休,欲語淚先流。
治玹天抬頭,不讓更多淚水流下。只因一旦潰堤,恐怕此夜縱流無盡。
「這是你燃盡一生的成就,你自己卻沒有用上。」
治玹天將長杯與挹天癒當該享有的那份解方一同封印在桌上。
「吾之主,待你醒來的那一日,吾會陪你飲下。」
挹天癒與治玹天的初次相會,尚未發生,大概永遠也不會發生。
只是,在治玹天的心底,仍放著那一點、如蛛絲般微渺的奢望。
(完)